第7章
熊小敏副秘长不喜欢自己，这已经是明摆的事儿了。挨了一顿呲后，王成闷闷不乐地回到自己办公室。
时间到了，手机里设定的闹钟响了。作为一名专职秘，手机里最多的就是通话记录、备忘录和闹钟了。
这个闹钟是提醒叶记起床的。王成赶紧去公共卫生间洗了把脸，然后一路小跑地去休息室叫叶记起床了。
在省行政中心，正厅级以上的办公室都是套房：带卫生间和休息室。
“首长，咱该起床了。”王成轻声细语说。
叶记“嗯”了一声，翻了一个身，睁开了眼睛，看了一会天花板后，鼻子里吐出沉重的气息：“起床咯，小王，你去给我打盆冷水。”
王成赶紧到卫生间弄了一盆凉水，然后端进了房间。
叶记起床后拿着毛巾洗了把冷水脸，随后去办公室了。
处理完一切后，王成来到办公室。叶记听到动静后便说：“小王，你让人把休息室的床单换一下，白色的色调太冷了，我不喜欢，之前小陈在给我当秘时，给我换过一次，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服务人员又给换回去了，你赶紧落实。”
“是，首长。”
“对了，日程安排里，后天我们要去安州调研工作吧？你记得落实。”
“是，首长。”
叶记便没有再说话，他戴上眼镜低着头看件了。
王成识趣地回办公室了，然后拿出手机在备忘录里记下这些事，转而又在秘工作日志里把这些安排记录了下来。秘工作日志主要是为了防止省委办或者副秘长检查，如今熊小敏是这个态度，肯定要小心防着点。
想着自己还没有和处长单独汇报过工作，加之想请教日程安排的事儿，他便起身往处长室走。
路过熊小敏办公室时，看到他眯着眼睛正坐着沉思，便也没有打扰。
处长这会不知道和谁在打电话，眉飞色舞，十分得意，他办公室门虚掩。
王成敲了敲门，处长看了一眼门外，见是王成，便对电话那头急匆匆说了几句，然后一脸严肃地说：“请进。”
“奥，小王你好。”明明已经看到是王成了，仍然要装这么一出，这可能就是体制内的办事风格。
“处长，您忙不？要不我一会儿再来？”
处长赶紧起身说：“没事，来，快坐。”
他抬手看了看手表，“还有十五分钟就要开会，我知道你是到我这来认门吧？没事，那咱就长话短说，处里面有什么工作安排你可以直接和我接触，我已经把你拉近群里了。咱二处就是废人，你看这些小伙子，一个个都未老先衰了。总之我们就是配合叶记与你的工作的…对了…”
处长说这话时看了看门外，王成秒懂，起身把门关上了。
“副秘长这人心好，但比较小心眼，以后有工作多和我沟通，有不方便的，也可以和我说，我来同他交流。总之我们都为了把工作做得更好吗！”
王成当然不会信这些话，体制内这种糖衣炮弹听多了也就不稀奇了。
“谢谢处长抬爱，我一定谨遵您的教诲。”
“教诲谈不上，我们综合一二三处是直接服务省里主要领导的处室，责任多、担子重。当然，我们身上光环也多…”处长滔滔不绝说了几句。
有人说县委记才是最大的正处，但实际上综合一处的处长才是最牛的正处。综合一处直接对口省里记，谁不给面子？一般的市委记都得给他几分薄面。综合一处处长下去调研，新闻里，明面上，市里最多派一个副市长或者常委陪同。但私底下市委记和市长绝对要安排一起吃饭。
“好了，赶紧回去吧，马上要开会了。对了后天叶记去安州调研的事你要安排好啊！我一会把流程给你看看。”
王成鞠了一个躬，然后又小跑回办公室了。似乎小跑、时间不够用已经成了秘工作的常态了。
刚回到办公室，就看到呼叫铃响了，他推门而入。
“走，开会。”
叶记拿着笔记本走在前头，王成拿过他桌面的茶杯跟在后头。刚出办公室，副秘长就起身也出来了。为啥副秘长的办公室要设立在对口领导办公室对面？也是为了方便吧。
“记…”副秘长跟在叶记身边说着什么，声音压得很低，王成闻不到他身上的酒味了，转而是一股很浓的水蜜桃香味。
还没进电梯，处长带着一位处里同事也跑过来了。
“叶记好。”
叶记点了点头，并没有回话。浑身散发出一股与私底下不同的威严。
会议室就在东一栋裙楼，东一栋门口已经停了不少公务用车了。
会议室内，很安静，一进门却看到大家都来了。见叶记进来，纷纷起身。王成瞄了一眼，都是几个厅的主要领导。
叶记坐下后，大家才坐定。
王成坐在椭圆形会议桌后的长条桌内。
“同志们，人都到齐了吧？”叶记问。
会议处徐云丽处长赶紧说：“叶记，都到齐了，签到表填满了。”
“那就开始开会…”叶记开始开会。
王成拿着笔记本也不知道该记什么？他看了看周围的秘，都拿着笔记本鬼画桃符呢，稍微正经点的也在画画。整个会场，放眼望去，也就厅领导在认真记录。
王成想掏出手机刷会视频，但看到融媒体中心的记者摄像机一遍一遍瞎晃，便也不敢如此。他十分佩服这些领导们怎么能够一坐就坐几个小时？这真的是“铁屁股”啊。
他百无聊赖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秘，旁边的秘也很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两人嘴角一笑，深藏功与名。
会议持续了一个小时，散会时，大家都不敢先走，叶记起身往外走后，大家才想着离开。王成跑去叶记座位上拿过他的笔记本和茶杯，小跑得跟在身后。
“这确实是体力活，难怪选秘中有一条是要求年富力强…”王成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