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侍疾

不久，皇后殿下忽然病了，宫中下旨命在京的宗室诸人进宫侍疾，阿璃作为皇后的儿媳，自然在例，素来皇后待她极好，此刻她也忧心不已，暗暗祈祷皇后的病早日好转。

可皇后却一度病危，圣上甚至停朝一日，思索再三终于下旨，命皇后亲子即驻守同州长春宫的皇二子秦王李世民与留守晋州的皇四子齐王元吉回京侍母。

幸而御医们回天有术，皇后于当晚转危为安，虽然依旧危重，但于性命无虞。

圣上又立刻八百里加急追回前一日发往同州与晋州的谕旨，现在群敌环伺，边关侵袭频发，实在不能令儿子们再分心了。

皇后的病情既稳定了，便只需留几个紧要的家人伺候。皇后唯一的女儿平阳公主此时已有了七八个月的身孕，故而不能前来伺候母亲。

大儿媳郑氏平日里就是个药罐子，又深知圣上不待见她，在宫中难免会碰上，勉强去了一两回，便适时的卧床不起了。现在只剩下二儿媳阿璃每日卯时入宫，端汤试药，事事亲力亲为。

好在每晚回到府中，灵犀都会早早备好温热的浴汤让她沐个浴，然后再为她揉肩推背舒缓全身的酸痛。她虽才来不久，行动处事却极为用心尽力。

现在留在京城皇后的亲子只有嫡长子皇太子建成一人，他自然日日都来侍疾，也自然在每次侍疾中再次遇到身为秦王妃的阿璃。

他每日于人群中望着她纤细的身影忙碌不停，心中一半是涩一半是暖；偶尔彼此的目光穿越纷扰的人群相遇，然后随即分开。

现在朝议已经恢复，皇后的病也趋向稳定，建成便于每日朝议后才来探望，偶尔也会留下来用午膳。

为避免尴尬更为避嫌，阿璃总是提前或推迟用餐。

有时午后，建成离开，皇后睡下，侍婢们也趁机打盹，阿璃才溜到御花园走走透透气。

这日午后，她正靠在万春亭，往外望着这满园碧树与红花以及远处重重叠叠的亭台楼阁出神。

“五娘。”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直击心房似乎就要跳出来了。

阿璃暗暗深吸一口气，转头道：“殿下慎言。”

他望着她，那双乌黑明净的眸子永远澄澈如水。他歉意丛生：“对不起，害你受苦了，我并非有意瞒着你。”

他深知前段时日秦王对她种种冷遇皆与自己有关。

“殿下言重了，你并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我同样也没有以实相告，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吧。”

“好，那就说说现在，为什么不好好吃饭？”建成道。

“啊……”阿璃一愣，最近天热，她确实吃得少：“谢殿下关心，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吃的。我……要去看看皇后了。”

“等”建成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还能跟她说些什么。

阿璃转身离开，这个人真是太讨厌了，为什么总是不经意间一句话让人鼻头喉间犯酸、眼眶湿润。

她揉了揉泛红的眼睛，但是，一切都过去了，她抬起头朝前，现在他们是时候重新适应彼此间的新关系了，大伯哥和弟媳。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建成轻叹一声。他不知道今日为什么会神使鬼差的跟过来，只是觉得再也受不了这种煎熬了。

心里明明有许多话想要说清楚，但真见了面，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以他们目前的身份和关系，确实没什么可说的了，他再次告诉自己，他们之间结束了，或者从来没有开始过。

自然好好吃饭也并不是说说就真的能吃得下的，阿璃已经很努力地每日至少吃下半碗米饭。

建成还依然听到经过他身边的婢女小声嘀咕：“看，王妃今日又只吃了这么几口。”

“这样下去，她的身体怎么受得住。”

于是两日后，阿璃的食案上便多出鲜鱼脍、乌雌鸡汤、腌兔脯、甘露羹、松花饼等等。她举着筷子痴痴的望着这些美食，这些都是苾月爱吃的。

也是，堂堂皇太子要打听长孙家的千金爱吃什么这倒并不难。阿璃苦笑一声，夹起一片苾月最爱的鲜鱼脍塞进口中。

几日后，她餐间饮品乳酪居然换成了建安茶饮，那是她在兰园喝过的。

真是太过分了，阿璃找了个空隙，悄声对太子说：“请殿下不要再这样了，我会好好吃饭的。”

建成道：“比起你伺候我母亲的辛劳，这又算得了什么？再说你的身体若垮了，又有谁来照顾皇后呢？”

既然人家是代母致谢，阿璃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