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第1/2 页)
只见一位老叟搭拉便鞋,敞着衣怀,酒气熏天地进来了。
那人白发松散,几乎不成发髻,浑身洋溢着宿饮发馊的气味。
二皇子凤栖庭第一次见这般德行的,难得冒傻气喝问:“尔等何人!敢醉酒擅闯皇子房!”
待一旁搀扶的童解释,这位老醉汉就是帝师葛大年时,几位皇子面面相觑,有些说不出话。
还是年幼的老六阿若最先反应过来,小跑过去给帝师大年先生恭敬施礼。
等一众皇子拜师后,那葛老挥了挥手,指了指架上的简:“都先看看,一会让你们抽签默,老朽得……得先睡会……”
说完,他便四仰八叉,倒在一旁藤椅上呼呼大睡。
一旁童似乎习以为常,在一旁打扇,不一会闭着眼,跟着瞌睡去了。
这可是帝王家的皇子房,旷古以来也不会有此荒唐景象。
在弥漫酒气里,二皇子努力控制表情,强忍着翻看。
老三凤栖武则放心长出口气:他一向不爱读,若不是父皇开口,他宁可在军营里跟大头兵们摔跤打把式。
这位帝师嗜酒,没空磋磨人,甚好!
六皇子倒是面色如常,虽然稚龄,带着一股悬梁刺股的劲头,拿着认真看。
太子则窝在角落的桌案上,拿了张纸沾着墨,开始画戏台小人儿,自顾自消磨光景。
如此和谐一课,便在连绵不休的鼾声里结束。那葛大年从头到尾,都没有睁开眼,更别提考问功课,只扶着老腰嘟囔房的藤椅不舒服,就在童的搀扶下,回去接着睡了。
二皇子从来没见过如此荒唐懈怠的夫子,这一节课都憋着气。
下学之后,他借故问安,去了父皇宫殿,状似无意说起葛老醉酒之事。
正在练五禽戏的皇帝,伸着胳膊腿,不咸不淡地问:“你来此,是想要朕为了些不成器的子孙,训诫自己年迈恩师,冒天下之大不韪?”
一句话,就将二皇子顶得灰溜溜地回去了。
后来商贵妃也骂二皇子莽撞:“你已经过了开蒙年岁,学问也是皇子里最好的。那葛大年用不用心,与你何干?”
二皇子被母妃骂了一通,顿时开悟:三十年前定庚之乱,当时的皇帝被乱臣杀害,大奉差点就改了国号。
先帝爷本是大奉皇室偏宗子弟,离皇位十万八千里远。正逢乱世,高举匡扶大奉皇室的旗帜,在几位豪绅簇拥下,平定叛乱承袭大统。
而父皇年少时不过是偏宗子弟,在乡野封地长大,是皇爷爷儿女里最不受宠的一个。
冷门宗亲子弟的恩师能高妙到哪去?只是父皇争气,后来在一众皇子里脱颖而出,承袭了先帝大统。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于是这葛大年也水涨船高,白捡了帝师名号。
据说葛大年隐居多年,并非清高,就是个学堂混子,贪图安逸享乐嗜酒成瘾,不甚有建树。
以前商贵妃也隐约听到些,本以为传闻不可信,没想到葛大年还真是这副德行。
听说葛大年这次能入宫,是因为夫人生病,卖着老脸凭着旧交情求御医诊治。
如此一来,陛下给太子指派这样一位酒鬼恩师,倒不是复宠老四,只是敷衍世人,彰显陛下尽了父亲职责罢了!
想通了这个,商贵妃顿时放心下来,不再督促二皇子去上房了。
没几天的功夫,三皇子也不见踪影。
毕竟皇子们没有遇到一次帝师清醒的时候,去了也是浪费时间。
汤皇后也听说了葛大年的德行。
当年陛下的发妻因病离世,汤氏是作为续弦与还是皇子的陛下成婚。
等入了王府时,葛大年已求去,汤皇后也不清楚这位帝师的学问。如今闹明白了,她不愿六皇子耽误功夫,另外请了大儒来教授。
过不了几日,房里桌椅空空,终于回归本初,只剩下太子一人。
皇后对陛下如此敷衍安排忧心忡忡,疑心陛下还是要废黜太子。
可葛老原是陛下亲自指派给太子的,别人可以不去,唯独太子不能缺课,落人口实。
所幸那个闫小萤还算机灵,扮起太子连皇后都有些分不清,干脆静观其变,且先熬着,等真正太子腿伤痊愈再说。
假太子配个酒蒙子恩师,倒也绝配!
于是皇后也懒管这一节,只让小萤在房里虚度光阴。
皇子上课,向来不许侍从跟随,便也无皇后耳目。小莹在葛大年连绵的呼噜声里得片刻悠闲。
空闲时,趁着画小人的功夫,她也会在高高摞起的本掩护下,干些隐秘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