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丞相来了

当天夜里，莫小丰做了一个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每当他回想起来，都会忍不住笑出声来的美梦：

梦里，他和范璐举行着婚礼。举行婚礼的地点俨然已从两人商定的大众档次的"蜀香轩”酒楼变成了一所古色古香的高档会所内。前后三进的庭院之中排摆开上百桌的宴席，席间红男绿女，座无虚席。

当范璐挽着他的胳膊穿过一进一进的庭院时，耳边听到的不是熟悉的《婚礼进行曲》，而是一首古风古韵的乐曲。

特别令他得意的是，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平常那些对他正眼都不瞧上一眼的街道办领导和同事们竟然一个不落地都主动跑来参加了他的婚礼，并且还纷纷起立鼓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副巴结和讨好的表情。

身穿簇新衣衫的父母和在县城开杂货铺的岳父并排端坐在中和堂内(对此，莫小丰在梦境之中曾有过小小的疑惑：既是举办婚礼的场所，门楣上为何悬挂的仍是中和堂的匾额)，笑容可掬地接受一对新人行礼问候。

行礼已毕，按照两人家乡的规矩，有人开始往新人身边抛洒糖果花生栗子等物，逗引得一群小朋友欢呼雀跃着扑到新郎新娘脚下，争抢糖果零食。

莫小丰惊讶地看到，小尼姑步摇赫然也在这一群孩童之中，两只小手捧着抢到的糖果，"咯咯咯"地笑得正欢。

婚礼进行到新郎新娘向来宾敬酒的环节，直到这时，莫小丰才发现，笑语盈盈陪在范璐身边的伴娘居然是他高中时暗恋的女神方雯！

每至一席，方雯都体贴地为他浅斟上三盅酒，以免他喝醉。

更加令他喜出望外的是，就在方雯引导着他和范璐敬罢一圈酒，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四位头戴面罩的陌生人突然排闼直入，为首一人将手中捧着的一张大红房产证交到他手中，当众朗声宣布道：“自今日起，这座三进三出的大宅院就归太原公所有了。”

莫小丰记得真真切切，当听到这一喜讯后，范璐的第一个反应是紧紧抓住他的胳膊，满脸兴奋地催促他赶紧去将他俩置办在那间不足五十平米的出租屋里的家具家电统统运来，立马与房东结清房租！而他，则急吼吼地向陌生人解释道：“我叫莫小丰，不是什么太原公，名字可别搞错了!”

"公子，公子快醒醒，丞相来邺都了。"

莫小丰还没来得及打开房产证看一眼那上面列明的产权面积，就被一阵急促的声音叫醒了。

他带着股莫名的怒意睁开双眼，没好气地问站在床边的小枣道：“怎么了?”

“丞相派人来请公子前去北城双柏堂相见。陈值长正在门外候着呢。”

丞相?

莫小丰躺在床上，脑筋转了两转，才想起小枣所说的丞相是自己这一世的亲爹。

"噌"地一声，他一跃而起，掀开幔帐，瞪大了眼睛问道：“你说丞，我爹他已到邺都了?怎么会这么快?”

小枣一边服侍他穿靴更衣，一边答道：“据陈值长说，是丞相的亲卫段云段都督差人来传的钧命，除公子外，还叫了世子一同前往。"

“陈山提，你进来。”不等小枣帮他穿戴停当，莫小丰就大声冲房外喊道。

果然见一身戎装的陈山提走进房来。

"你去叫上杨司马，随我一同去北城见丞相。"

“禀公子，杨司马昨夜并未回衙，可能是在北城县衙过的夜。"

"那就立即派人到县衙去叫，请他务必从速赶到双柏堂。"此时莫小丰头脑已彻底清醒了过来，他猜测父亲必是接到自己的那封信后，才火速赶来了邺都，因此一定要叫上杨遵一道去双柏堂。

昨晚，莫小丰在随杨遵巡城时没有留意，其实，双柏堂就座落在邺城北宫东侧，与戚里仅有咫尺之遥。

这里原是朝廷宰辅日常处置政务的所在，因堂前有两棵树龄超过百年的柏树而得名。

莫小丰匆匆赶到双柏堂时，恰巧远远地望见大哥贺崇骑着匹白马，在以斛律晃为首的一班护卫簇拥下从西面朝这边走来，遂在院门外下了马，恭候贺崇一行人走近，躬身施礼道："见过大哥。”

“晋阳乐，你和杨遵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呀?“贺崇利落地翻身下马马，走到莫小丰跟前，一双淡蓝色的眸子盯着他问道。

"大哥何出此言呐?"莫小丰强笑着，目光闪烁地反问道。

"若不是邺都出了大事，父亲为何连声招呼都不打，突然回朝？咦，杨遵没与你同来吗?"

"啊，杨先生昨晚为了防范在戚里打劫囚车的贼人逃窜出城，带人巡察至深夜，我已经派人到县衙去叫了，一会儿便到。"莫小丰故作淡定地答道。

两人正说话间，只见从院内风尘仆仆地迎出来一位英姿飒爽的青年将领，笑嘻嘻地冲兄弟二人抱拳施礼道：”段云见过二位公子。丞相昨夜赶了一宿的夜路，现正在后堂歇息，今早进城时交待有话，请二位公子暂到院内值房等候，如有急需处置的军政庶务，尽可就地办差便是。请二位公子随末将来吧。“

贺崇与莫小丰对视了一眼，拱手向段云寒暄道："表兄随父王一路奔波，多有辛劳了。弟奉父命居邺辅理朝务，近来未闻邺下有何大事，但不知父王因何突然回朝啊?"

莫小丰因见贺崇对段云的态度甚是客气，与昨日在大将军府中的神态判若两人，又听他称呼段云为表兄，暗自惊讶不已，心道：幸亏方才没有先进去，否则单独和段云一见面不就露馅了吗?

就这么一走神的功夫，他便没听清段云如何答复的贺崇。

待到他警醒过来，才欲跟随段云进院去，忽觉身后有人扯了他一把，回头一瞧，却是陈山提。

陈山提凑近他耳边，悄悄地禀报道：“军士来报，杨司马并没在县衙，不知到哪去了?"

“除了州县衙署，杨先生在城内可还有别的宿处?"莫小丰判断杨遵也不大可能留宿在定国寺内，皱着眉头问陈山提道。

"末将不知。”

这时，贺崇己随着段云走进了院内，回头看到他二人还在院门外交头接耳说着悄悄话，遂冲莫小丰问道：“怎么，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