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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悲鸣声声弦歌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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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天响雷废真颜自出世便容貌衰老,备受邻里歧视,他发誓要人看得起,辞别父母四处拜师刻苦学艺,直到中年一事无成,无颜在乡邻中呆下去,隻身一人出西口建了擒麟堡,护送商旅度日,当地领主作奸犯科,危害一地百姓,废真颜忿而杀他全族四十多口,替牧民出了一口恶气,聚敛了些财富,名扬塞外,不少牧民尊崇他是当地英雄,起绰号悔天响雷,常重金请他除暴安良,一时享誉江湖。

其实废真颜武功在江湖中算起来属泛泛之辈,这点他十分清楚,因此行走江湖小心翼翼,他武功不高,仅练童子功便练废了,江湖上三、四十年无一失手,实乃幸事。那天多喝了两杯,汨罗酒楼言语得罪了蟾宫媿,被她囚禁在听啸山庄内,无意在山庄内得了残本籍,千武叟认出其中有三式至尊武功,可惜残本籍用西域写,他虽认不识,他却知道居住在西夏瓜洲的弦歌老者通晓西域。

瓜洲位于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西域诸国骆驼商队经瓜洲穿凉州,越万里之遥到达长安,丝绸之路分为南北中三条,瓜洲则是大宋商队北线的,从瓜州出发,经哈密、庭州、伊犁,直到唐大诗人李白出生地碎叶,此条路径最为便捷,可是沿路却极其缺水。

废真颜怀揣残本跨马日夜疾驰,半月后风尘僕僕抵达瓜洲,十多年前他和弦歌老者有数面缘分,弦歌老者隐居在瓜洲和鸣山,和鸣山对着缓缓流淌弹水河,老人便住在距河边不远藏经洞内。

已是深秋,此处黄沙漫漫,落日流水交织融合,一片苍黄中隐约透出绿州丝丝绿色,废真颜不觉想起一句“大漠落日圆”的诗句,他下马牵著缰绳跨河而过,绕著和鸣山四处寻觅,遍寻不见洞窟老者,被迷在一团枯树桩内,犹如迷阵一般,不得已大声喊叫,直至喊的口乾舌燥,突然听见山洞石门“匝地”声响,花白头髮精神矍铄老者从石壁洞里走出,废真颜见到此人大喜道:“弦歌老者,还记得我否?我是悔天响雷废真颜,江湖中我俩曾多次谋面。”

弦歌老者手搭凉棚在洞外打量他一番,手捋白须笑道:“原来是悔天响雷,难怪,有幸来我和鸣山,不知所谓何事?”废真颜拱手道:“在下废真颜有事想求证,想请弦歌老者鼎力相助!”弦歌道:“我已不出江湖多日,每天在洞内描绘图案,绘制佛像丹青,若不是非我不可,恕难应付,请回去吧!”

废真颜恳切道:“我万里迢迢赶来有时相求,请弦歌老者能给认出西域字,不过是三言两语之事……”不待他话说完,忽然听有人高喊道:“什麽人?”接著河对面接连窜出四、五个青壮精干之人,皆手拿亮闪闪兵刃,数把飞刀向废真颜飞去。

弦歌老者一把拽过废真颜,手起掌风拂落飞刀,但见枯树桩在土裡不断游走,已然把他和四五个人隔着木桩分隔出来。弦歌老者不理年轻人噪嚷,带着废真颜到山洞,点烛火,关上石门端出几杯水酒,放在他面前道:“有何话就请说吧,此处不是你久留之地。”废真颜看见他颇不开心,想问却又不敢开口,沉默良久道:“我看四、五人穿著魔教衣裳,莫非此处被魔教佔据了?”弦歌老者不语,喝了数杯才歎息道:“说的不假,这些年魔教伊番尊者一心想独霸藏经洞内秘籍,组织青壮势力数次围剿,山南山北大半已归他管辖,我用七伤阵困住此地,守住山洞出口,可是多年来在他监督控制下,做了不少违心事,虽说是昧良心做事,求一息生存,却不想害人害命,山洞在此,典籍成海,我搬不走,逃不脱,弃之而去又怕被私自擅改毁掉数百年前人心血。”

废真颜道:“魔教尊者据闻年轻时面庞俊美,以前心肠不但不坏,反而是古道热肠,是中土鼎鼎大名英雄,只是经历世间坎坷,颠沛流离到蒙古,饱受所谓正人君子冷眼和嘲讽,历经曲折,心生不平,魔由心生,产生报复之念,他眼裡不分正邪,一切美好事物他都想破坏……”弦歌老者站起身踱了数步,来到面巨大石壁前,取出个大小如鹅蛋,表面光洁如镜,陶土所制壎器,他双手捂住六孔,悄悄放在嘴边,吐出一连串空虚、低沉之音。废真颜侧耳细听,举头四处观看,却看见石壁高处龙飞凤舞写著一首诗: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这是李商隐名句,意境极其深远悠长,废真颜径直走到前面观看,不禁愣住了,那石壁上,字体苍遒,字迹连贯一气呵成,深入牆壁足有三寸,写字之人内功极为深厚,非一般人能一蹴而就。待弦歌老者一曲吹完,低声问废真颜道:“悔天响雷,有事不妨请直说!”

废真颜鞠了一躬,摸索着从怀里掏出残本递给弦歌老者,弦歌老者翻看了数页,鄙夷丢在地上道:“不过是本西域寻常籍,何劳万里之遥来此,悔天响雷太大惊小怪了。”废真颜走到近前捡起籍道:“请前辈再看个仔细,千武叟说此乃是至尊秘籍,其中暗藏三招至尊武功。”弦歌老者低声道:“那我便再仔细看看!”说著又拿起残本,按照废真颜指点之处,凑到光亮处看起来,片刻,他额头渗出大粒汗珠,将残本交还给废真颜问道:“是从何处得到此?”

悔天响雷便把残本来源说了一遍,弦歌老者目光注视著一尊不起眼石像缓缓道:“千武叟说的不错,确实是失传多年至尊武功,此典籍出自我和鸣山藏经洞,有上中下三册,原乃是天竺那烂陀寺镇寺之宝,那烂陀寺数千年来久享盛誉,地位之崇高,犹如悬于天竺国土民众头顶一盏明灯,数百年前天竺吡湿蓝王篡权后授意毁佛灭教,那烂陀寺被毁,全寺三百馀口仅苟延残喘师徒三人。天竺藏不住他三人行踪,便决定前来震旦避难,历经千辛万苦,怀揣典籍东渐厮杀保命,不料适逢西辽国征碎叶,诸人只得避入人迹罕至,黄沙遍地,沿途又无水源补给北道暗自潜往长安大雁寺,谁料黄沙漫道又路遇劫匪,只剩师弟侥倖生还,抵达瓜洲和鸣山下弹水河,一病不起。”

废真颜质疑道:“难道便是这裡?”弦歌老者道:“不错,就是此处,他养好病在弹水河边打坐数月,终是幡然醒悟,开凿了和鸣山洞窟,不再想去大雁寺修行赎罪,也断了再返天竺重建那烂陀寺念头,你来看,这尊佛像便是他开凿的第一窟,此乃是他师父属也尊雕像。”说著他把那尊在门边不起眼石像指给废真颜看。废真颜惊讶道:“这本残卷原来真和此尊佛像相关。”弦歌老者颔首道:“贤弟拿来之物便是其中一册,我记得自我入洞开始,一本早些年流入辽国,一本在魔教手中,还有一本藏在我洞内,其实裡面记载武功要和西域经略配合,不然极易走火入魔,很多人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学习其中武功确实可在短时间提升,然而却是在引火自焚,像极江湖禁功梅花神功,把自身毕生功力集中在一点,最终都难逃功散人亡,曲终人散。”废真颜道:“弦歌前辈,如此说该不是恫吓我吧!”

弦歌老者笑道:“为何要诓骗你?据我看,你拿来此本便是失落辽国那本,可惜其中只有区区数张残页是真的,其馀夹杂之页不过是些荒野僻言,没什麽价值,既然我知道此典籍下落,心中甚是慰藉,悬著多年的心也算放下大半,若真想知道,这数张残页背面。西域字迹我译给你听倒也无妨。”

废真颜心道,想不到没头没尾典籍记载武功竟然是如此可怕,不如我当面跟他讨教几招防备,万一此后遇到强敌,大不了玉石俱焚。想到这裡,偷看左右无旁人,“噗通”跪地磕头道:“弟子废真颜武功低微,行走江湖多年,却被汨罗小婆娘侮辱,请弦歌老者再指教指教弟子武功。弟子愿意以此功夫和她拼命,挽回江湖声誉。”弦歌老者双手搀起他道:“悔天响雷大名老夫早就有所耳闻,一时失手谁都难免,何必要以身殉敌,若是满腹杀戮心思,我却是没什麽能教你,起来走吧。”废真颜执意道:“前辈若不肯教授,我绝不起身!”

弦歌老者犹豫片刻,面露难色道:“大侠年届六旬也这麽执著,闲来无事,我便给你说说,武功比试有胜必有败,不过是速度、招式、地势、人为、运气在作怪,胜负都在所难免。速度最为关键,敌出手前你已收手,那你便赢过对手了,他眨眼间被你执掌利器击中,那你怎麽会输呢?如果不能做到最快,我便说说招式,招式贵在怪、奇、新,武功招数,十新不如一奇,十奇不如一怪,招式层出不穷,剑走偏锋出奇制胜才能行之有效,西域典籍中解释亦是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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